高中時期,父親為朋友作保被倒了好幾千萬!

 

那段時間,隱約覺得父母親有事情瞞著我們,但每每提問,都被爸媽以「沒事,你們好好唸書」幾個字帶過。

 

某一天,母親要我跟兩個弟弟各自去郵局開一個帳戶,她在我們帳戶裡各擺了一萬元,細細囑咐:不到最後關頭,千萬別輕易動用!

 

我跟兩個弟弟似懂非懂,在母親的叮嚀下點頭。那個時候是十幾年前,一個學生的戶頭裡有一萬元,還有一張提款卡供我使用,是一件多麼令人開心的事!之後幾個月,偶爾固定支領的零用錢花光了,手頭緊的時候,我會小心翼翼的去提個一仟元出來,等領到零用錢再補進去,所以戶頭的錢大概都維持在八千到一萬之間,日子也消遙快活。

 

那時我唸的高中是男女合校,朋友不限於同性,有個父母離異跟著老祖母一起過活的男孩叫「小峰」,他是我一個好同學的男朋友,大夥兒老玩在一起。一天,他神情悲傷的跟我說,他的祖母身體狀況不好,他必須出去打工養活自己跟祖母……

 

我跟同學都去過小峰家,他家是在左營附近的一個眷村,老祖母年近九十,操著一口難懂的外省口音,家中只有三個房間,常年散發酸白菜等醃漬物的味道。據

小峰的說法,他的父母從沒拿過錢回來,以往是靠祖母拾荒為生,現在祖母只能靠他了。

 

小峰的故事令我動容,因此,當他開口說要向我借八千元買輛中古摩托車,好解決交通問題時,我一點也沒有遲疑的就答應他,爽快的從戶頭領出八千元。

 

小峰說:三個月後還。

 

我是這樣全心全意的相信我的朋友!沒想到小峰開始打工後,就跟我的好同學分手了,據說在工作場合交了個新女友,從此不再來學校上課,直接辦了休學。三個月到了,他開始避不見面,聽說……他從沒打算要還。

 

那時BBCALL是種時髦的玩意兒,小峰就有一台。問題是自從他跟我同學分手後,再怎麼CALL都等不到回電,直接留言請他還我錢,一樣音訊全無。

 

我慌了,因為這是媽媽千叮嚀萬交代的急用錢,現在不見了一大半;我更不好意思跟同學開口,畢竟這是他「前男友」的事,她已經為情所傷了,找她又能怎樣呢?

 

我又急又悔,到他家找他,每次都只換來老祖母一句:「喔,小峰不在家,他好幾天沒回來了,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。」

 

一天拖過一天,終於東窗事發,媽媽去刷本子的時候發現戶頭幾乎全空。我咬緊牙根,不敢說出把錢借人的事實,畢竟在那個年代,有男性友人已經夠讓父母擔心了,現在再加上金錢往來……我不敢想像把這件事告訴媽媽的後果。

 

記得那天晚上,我的眼眶含著淚,一句話不說,媽媽問我把錢花到哪裡了?我只是搖搖頭。最後媽媽氣得發抖,她說:「我們家現在不比以前,你一個高中生這樣亂花錢,你完全不知道家裡狀況嗎?」

 

悔恨交加的我,抱著棉被哭了好幾天,因為當初小峰沒有寫下借據,錢是我親手交給他的,連要請學校幫忙都沒辦法,而且還可能鬧到爸媽都知道。這時弟弟才跟我說,家裡景況一年不如一年,債主已經來逼過債了,媽媽希望,就算她和爸爸戶頭的錢都被逼著領出來還債,起碼孩子戶頭裡的這一萬元,可以讓我們姊弟省吃儉用過一陣子。

 

一直到現在,我還是沒追討回那八千元,爸媽也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這八千不是吃喝玩樂花掉的,而是同情心氾濫被騙走的。但不管怎麼說,我現在嚴拒幫人作保,跟朋友之間也鮮少有金錢往來,都是拜小峰所賜。

 

八千元買一個教訓,當下覺得肉痛,現在看起來卻覺值得。因為如果不是小峰幫我打了預防針,我還真不知人間險惡,以我過度相信朋友的個性,被騙的可能就是八十萬甚至八百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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