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我手提一袋資源回收跟一大包垃圾在樓下等垃圾車的同時,一群師大附中的學生圍著一個甜美可愛的女孩正在互相嘻鬧:「大一嬌,大二俏,沒想到學姐已經拉警報……」。女孩佯裝怒意嘟起小嘴,伸手打了帶頭叫鬧的小男生一下:「你再講沒關係,我看你進台大之後,我要不要幫你介紹女朋友!」

 

我看看這女孩,桃紅色的小可愛外頭罩著一件略為寬鬆但不失設計感的時尚T恤,緊身牛仔褲包裹著她修長的美腿,俏麗的短髮配上淡淡的妝容加上臉頰一抹恰到好處的腮紅,一對看起來不貴但時髦的小巧耳環在耳垂下晃啊晃,怎麼看都是美人胚子!

 

再低下頭看看自己,穿的是一件絕對顯不出身材的T恤和一件洗了不知幾百次的牛仔褲,頭髮因為沒整理,被風吹得像瘋婆子一樣,臉上的妝則是下班後來不及卸下的殘妝……

 

唉,我真的也有過跟她相同的青春年少嗎?

 

我一邊退退退……退到牆角等垃圾車,一邊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溫習一下年輕時的小小輕狂,只聽到小男生說:「我不想交同校的女朋友,萬一分手了,那多尷尬?」

 

我打量一下這個顯然即將成為台大新鮮人的男孩,臉上幾顆剛冒出的痘痘,足以讓我感受到他的「青春」,剛理過的頭髮看不出特別的型,但瘦高的身材加上明顯的五官,假以時日可能成為少女殺手。

 

這時,學姊說話了:「你放心,台大女生也沒那麼好追,尤其你們理工學院女生又少,我看你向外發展的可能性很大。」

 

年輕男女說說笑笑,不一會兒功夫等到想要等的人,呼一聲往附中方向走去,想來是要去參加附中校慶。

 

突然間,我有點落寞,十幾年前,我也是很有本錢的,絕對有發「好人卡」、「你很白目卡」以及「滾遠點吧卡」給人的資格,有時還會三卡合一。幸好痞子孔追我的時候,我已經發卡發到手酸,沒有以前的囂張勁兒,否則他搞不好也拿到一張……

 

鈴﹏鈴﹏鈴,電話聲響起,我心不在焉的「喂」一聲。

 

「痞子婆,」老友在那一頭笑問:「我這邊有脈衝光的療程,是人家送我的,你要不要一起去?這個療程可以讓皮膚變好耶,你什麼時候有空,我們碰個面?」

 

脈衝光?從前的我對這種療程多麼不屑一顧啊!就連做臉也得是我百般無聊時,美容師又正好有空才會勉強一做,沒想到……好吧!

 

「我就跟你約下星期好了。」我有氣無力的掛上電話,垃圾車也正好來了,看著五六歲的鄰居小女生提著垃圾,我順手幫她把垃圾一起丟進車子裡。

 

「大姐姐,謝謝你。」小女生甜甜的叫著。

 

我好像被雷打中一樣,瞬間呆滯,眼眶含淚,腦海中不斷的喊著:「我不是阿姨,我是大姐姐,她叫我大姐姐耶!」

 

一掃剛剛的鬱悶,我露出笑容,一邊心想著要把脈衝光療程推掉,一邊正要回話時,小女生把手上的瓶瓶罐罐拿給垃圾車等候,看起來起碼七八十歲的老人家,一邊說話:「叔叔,這些都是塑膠瓶,我放這邊喔!」

 

我難以置信,七八十歲叫叔叔?我被稱姐姐豈不嫌老?

 

心情依舊鬱悶,更加下定決心要每星期做臉,而且還想對小女孩說:你爸媽把你教得真好…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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