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弟痞子延是一個帥得不得了的大男孩!一雙大大、黑白分明的眼睛加上捲俏的睫毛,連老媽都說這是雙會電人的眼,堅挺的鼻子很有型,笑起來牙齒整齊很陽光,再加上180公分的身高……難怪有這麼多女孩被他迷得團團轉!

  

痞子延在唸國中時,接到的情書鮮花就不計其數,唸高中時,更是「帥名遠播」,還曾經在吃飯時遇到星探,問他有無拍廣告的意願?他當時斷然拒絕,我不懂他為何連考慮都不考慮?他的回答倒是很妙:「別人都是在服裝店、電影院遇到星探,萬一我紅了,人家問說你在哪裡被發掘的,我說是鴨肉麵店,聽起來不是很遜嗎?」我聽完搖搖頭,不知道他是思慮深遠還是笨蛋一個?

 

現在的我,是很為這樣一個弟弟而感到驕傲,但小時候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。

 

我上小學二年級時,好為人師的我覺得弟弟很笨,注音符號都教不會,壓根沒有考慮到我們有著三歲的落差;我做什麼他都要跟著模仿,兩個人都做錯事時,媽媽雖然是一起罰,但我明顯感覺到落在弟弟屁股上的棍子較輕,讓我覺得很不公平。被處罰完後,我會生氣的說:「你很煩哪,不要再跟著我了。」但弟弟依然故我,依舊看著我有樣學樣……

 

那時的我相當偏食,尤其討厭綠色蔬菜,所以整個人瘦巴巴的,媽媽老在餐桌上夾菜給我,邊夾還會邊唸:「你都不吃蔬菜,身體就會不好,你看阿延,」媽媽一邊把蔬菜夾到弟弟嘴邊,阿延馬上配合的張開口吃下去:「人家多愛吃蔬菜,你要多學學弟弟。」我一邊哭一邊把青菜配著開水吞下肚,心裡還想著阿延一定是撿來的,否則為什麼他會愛吃蔬菜?

 

有一天吃飯前,我把阿延叫到旁邊:「等一下吃飯的時候,你不要吃那些蔬菜,綠色的很噁心,你越吃越多就會變綠色的。」

 

痞子延很疑惑:「可是媽媽說要吃才會長高啊。」

 

我壞心眼的說:「可是你看,」我用手比了比身高:「我是不是比你高?」痞子延點點頭,我接著說:「這就對啦,我就是因為沒有吃蔬菜才長這麼高,如果你想要跟我一樣高,我們等一下一起不要吃蔬菜,可是你不能跟媽媽說喔。」

 

痞子延咧嘴一笑:「好,我不跟媽媽說,我要長高。」

 

用餐時間到了,媽媽照例要拿痞子延當範例來唸我不吃青菜的事實,無奈姊弟倆早已串通好,一起摀著嘴巴,說不吃青菜就不吃青菜。我正得意詭計得逞時,媽媽發火了:「不吃是不是?好,通通不准看卡通。」

 

我傻眼。

 

哪料得到痞子延馬上張開嘴:「媽媽,我要吃。」看著他碗裡的青菜越來越少,我的眼淚又掉了出來,痞子延吃完後還不忘在爸媽面前對我說:「姐,我要去看卡通了喔,我寧願不要長高也要看卡通。」說完,他飛奔而去。

 

想當然耳,爸媽在那個時候就知道是我慫恿弟弟做這蠢事,我因此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絲,你說,在那個時候,我怎可能喜歡這變節的小人呢?

 

雖然覺得弟弟討厭,但大人午睡時,也只有我們兩人「相依為命」,因為外面太陽大,曬得人發昏,得要睌一點才能出去啊,在午餐過後到大人午睡醒來這段時間,我只好不情不願的教弟弟唱國小教的兒歌。

 

「兩隻老虎,兩隻老虎,跑得快,跑得快,一隻沒有眼睛,一隻沒有尾巴,真奇怪,真奇怪。」我一股作氣唱完。

 

「姐,這首好簡單喔,」說完,痞子延也唱起來:「兩隻老虎,兩隻老虎,跑得快,跑得快,一隻沒有眼睛,一隻沒有尾巴,真奇怪,真奇怪。」

 

他一唱完,我就拍拍手,沒想到痞子延聽一次就會,難道……難道他竟然是個歌唱天才?

 

「這首我們幼稚園教過了啦。」痞子延揭曉謎底。

 

我翻翻白眼,這一翻,讓我瞧見了牆邊的圓凳。

 

先介紹一下這圓凳,就是圓圓的檯面下有四根腳,高大約60公分

 

我把圓凳搬到鋪著磁磚的廚房,對痞子延說:「我們來玩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好不好?」我指指圓凳:「你站上去,就像在唱歌仔戲的舞台一樣,唱完我給你拍拍手。」

 

痞子延一臉畏懼:「好高喔,會不會摔下來啊?」

 

「不會啦,」我拍拍胸脯:「我會在下面扶著,你放心啦。」

 

痞子延小心翼翼的站上去,唱完了一首「兩隻老虎」,我給予熱情的掌聲,也許是要回饋我這個粉絲,他又再接再厲唱了一首「妹妹背著洋娃娃」。

 

我乾脆放開手,坐在地板上聽他唱,嘴裡一邊跟著哼:「妹妹背著洋娃娃,走到花園來看花,娃娃哭了叫媽媽,樹上小鳥笑…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」說時遲那時快,痞子延忘了圓凳面積,竟在上面表演起舞蹈,登時跌了個狗吃屎。

 

痞子延放聲大哭:「嗚嗚嗚,好痛啊,我的手怎麼都是血?嗚嗚嗚……

 

這時我也慌了手腳,爺爺第一個趕到,看著金孫滿臉是血差點嚇呆了,隨後爸爸媽媽都起床了,抱弟弟的抱弟弟,擰毛巾的擰毛巾,擦臉的擦臉,等到臉上的血跡擦掉……完了,大弟的門牙斷了!

 

「摟摟摟摟是姐姐啦(原文:都是姐姐啦)。」痞子延上氣不接下氣的告狀:「摟是她效我上續的啦(原文:都是她叫我上去的啦)。」天啊,老弟講話開始「漏風」了。

 

這件事情讓我被爸媽狠狠的唸了一頓外加板子伺候,幸好跌斷的是乳牙,但在新的牙齒還沒長出來之前,大弟講話總是沒法發出捲舌音。

 

以前的我再怎麼討厭弟弟,起碼也懂得自我反省,因此開始和顏悅色起來,有好吃的東西會讓給痞子延,他進小學後,有姐姐罩著,在班上還挺威風的……一直到現在,他要我幫什麼忙被拒絕時,他偶爾就會故作哀怨的說:「唉,我的門牙被你弄斷的時候,我都沒有說什麼……

 

聽到這些話,我還能不乖乖就範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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