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珮是嬸嬸的姐姐的小孩,一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妹,我稱呼她的爸爸媽媽為姨丈阿姨,雖然她跟我沒有血緣關係,但我還是很疼她!

 

為什麼疼她?這個故事得從小弟痞子全身上說起。

 

那一年,痞子全才唸幼稚園,我們跟伯父伯母、叔叔嬸嬸還有小珮一家人,浩浩蕩蕩的開車北上到中部。我已經忘了那是什麼地方,只記得山林裡有一彎清澈的小溪,說是小溪,但說要從這岸走到對岸,就算是大人也沒辦法,因此爸媽告誡我們,只能在我們烤肉的這邊岸上玩。對小孩而言,有吃有喝有同伴可以打水仗,就已經好玩到無法形容了,誰會想去對岸呢?看看我們乖巧的點頭,大人放心的去釣魚、聊天甚至打瞌睡。

 

正當玩到興頭上,突然看到小珮的爸爸「噗通」一聲往水裡跳,我們一群小孩不以為意,以為姨丈只是去游游泳,還想說姨丈真怪,竟然穿著衣服下水,也不換條泳褲!哪知道溪水還真急,眼見姨丈差點撞到石頭,我還不自禁的叫出聲來。

 

突然媽媽邊往前跑邊大叫:「啊,全全在前面,他被水沖走了。」

 

媽媽的叫聲嚇壞了所有人,爸爸跟伯伯叔叔趕緊往下游跑去,就在這時候,小珮的爸爸已經抓住阿全,奮力的把他救上岸。

 

一上岸,阿全全身溼透,眼耳鼻全都進水,拼命咳拼命咳,模樣說有多慘就有多慘。媽媽抱住他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:「怎麼搞的,你怎麼會被水沖走呢?不是叫你不要太靠近水邊嗎?萬一怎麼樣了怎麼辦?」過度緊張後放下一顆心的媽媽差點虛脫,抱著小弟坐在地上一度爬不起來。

 

小弟也嚇傻了,一句話都說不出口,只見一身濕淋淋的姨丈開口:「阿全太小了,我剛剛看他在岸邊玩,正要提醒他小心一點,沒想到他腳一滑就被沖走了,」姨丈接過毛巾擦擦頭:「沒事就好啦,孩子也被嚇壞了,讓他睡一下好了。」

 

爸媽千謝萬謝,因為如果不是姨丈,可能沒有人發現阿全不見了,加上老爸跟伯伯叔叔都不會游泳……現在回想到這事,我還是覺得驚險萬分。

 

烤肉回家,媽媽帶著阿全去收驚,這小朋友事後像沒事人一樣,真不知道是不是神經太大條?

 

這件事發生後,爸媽就很少帶我們到水邊玩了。有一陣子很流行釣魚場,爸爸跟叔伯乾脆轉移陣地,要烤肉?就到釣魚場好了,可以邊烤邊釣。

 

那時的釣魚場是分戶外跟室內,戶外的漁塭其實是養魚用的,室內的則是像泳池一樣,要釣魚的人都在室內。

 

某一天下午,爸爸跟叔叔帶著幾個小毛頭跟姨丈一起到釣魚場,聽見我們吵著也要釣魚,叔叔到外頭撿了幾根樹枝,上面綁著線但沒有魚鉤,光是這個玩具,也讓我們玩得起勁。因為樹枝釣竿不夠多,所以我跟堂妹在室內釣魚,阿延跟阿全則先到外頭空地玩捉迷藏。

 

沒一會兒功夫,姨丈突然想到車上有點外國的零嘴,說要拿下來讓我們嚐嚐,他走出去沒多久,就看見阿延臉色蒼白的跑進來:「爸!爸!」他上氣不接下氣:「全全掉進魚池了!」

 

老爸大驚失色,我們也趕緊往外衝,其他認識的不認識的釣客也通通放下釣竿跑到外頭。這個時候,原本要上車拿零嘴的姨丈,已經把阿全從魚池抱上來,因為魚池泥巴多,所以兩個人成了大小泥人。

 

阿全「哇」一聲的哭出來,在老爸懷裡嚇得直發抖。

 

眼鏡還在滴水的姨丈苦笑:「我走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們在池邊玩,想說等一下拿完東西要把他們帶進去,沒想到還沒打開車門,就聽到有東西掉到水裡,轉頭一看,阿全已經掉到水裡,阿延還試著要去拉他,我趕快叫阿延去叫你們,我就跳下去了。」姨丈摸摸阿全的頭:「你這小朋友是不是有『水難』啊?」

 

阿全這次比較懂事了,也知道什麼叫「害怕」,回家發燒了幾天,照例又要再收驚!

 

兩次的救命紀錄,讓小珮的爸爸成為我家的恩人!

 

之後因為姨丈阿姨離婚,所以連絡次數變少,一直到前幾年,小珮考上台北的大學,阿姨拜託我幫小珮找房子,我叫她來跟我和阿全一起住,我們才又變得熟稔起來。

 

因為住在一起,所以之後不管我買什麼吃的玩的用的給痞子全,小珮也都會有一份。痞子全那時唸研究所,有時朋友聚餐,會把女朋友跟小珮同時帶去,搞得剛認識的人一頭霧水,還以為他坐享齊人之福,這時,他就會把小珮的爸爸怎樣救他的故事再說一遍,聽得朋友們嘖嘖稱奇。

 

面對恩人之女,不只我疼小珮,連傻呼呼的痞子全都知道感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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