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學後,我騎著我的小50回家,因為在修路,所以路面顛簸沙塵滿天,幸好我聰明,口罩眼鏡安全帽一應俱全,不過路況太差車子又多,只能緩慢前進。

突然,一對男女騎得飛快從我右邊超車,女生還穿著裙子側坐。大約在我前面十幾公尺,從他們的腳踏板掉落了一包東西,但他們根本沒發現,跟我的距離越來越遠,我隔著口罩大聲叫他們,但聲音被掩埋在轟隆隆的車陣中。

停在路邊,我撿起這個袋子,還有幾件衣服從袋子裡掉落在路旁,我胡亂塞好,催油門往前,但完全不見那對男女的蹤影,只好把袋子先帶回家。

回到家打開袋子,除了幾件女性衣物之外,有一個小零錢包,裡頭裝了幾十元跟幾付純金與k金的耳環項鍊等首飾,此外,還有一個裝有幾百塊錢的皮包,裡頭有一張女性身份証,名字我已經忘了,另外有提款卡跟存款明細表,明細表顯示餘額是八千多元,重點是──密碼就寫在提款卡上。我再翻翻皮包,沒有任何聯絡方法,只有一張名片,我還記得名片上的名字姓張,是保險公司的人員。

我一直掙扎著到底要送警局還是乾脆隔天送到學校訓導處,因為我聽同學說,送警察局有時會被吃案,如果送學校……說不定還能記支小功什麼的(我承認,我太功利了)。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,我驚覺我已經拿起電話,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撥了出去。

「你好,」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:「我是張某某。」

我不自覺的有點緊張,看了看身分證上的名字問:「請問你認識某某某嗎?」

「我認識啊,」男子接著說:「她就在我旁邊,你等一下。」

就這樣,他把電話接給女子,我約略說明了下午的狀況,也對過了身分證字號,電話那頭的女子驚呼連連:「是啊,我東西掉了,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掉在哪裡,你說你是左中的學生?那太好了,我明天請我男朋友過去拿,我們一定要好好謝你,我會請我男朋友帶一份禮物去送你,真的真的很感謝……

我覺得我做了好事,沒有透過學校也沒有透過警局,雖然也不求什麼回報,但人家都說要送禮物了,我還是不免想像,她可能會送我一束花?還是一隻熊寶寶?

隔天到了學校,不免跟幾個姐妹淘談起這件事,大夥兒都在等,等著失主來。中午休息時間,一個約莫二十多歲,不帥也不高的男子走到班上指明要找我,待接過失物,他不斷強調:「我女朋友真的很謝謝你,她說她把密碼寫在提款卡上,本來最壞的打算就是什都找不回來了,沒想到你真的是個拾金不昧的好學生,她說她來不及買禮物。」男子頻頻看錶,似乎很趕時間:「我一定要寫信給你們學校,請校方褒揚你的行為,另外,我跟我女友希望能請你吃個飯,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?

「不用啦,你真的不用客氣。」我謙遜的回答。

男子一臉堅定:「不行,我們一定要這麼做,我女朋友說,她這一個袋子裡的東西起碼價值一萬五,你一定都不貪心,我們當然要會做人。」說罷,他揮揮手跟我說再見:「我請我女友再打給你,她說一定要跟你吃飯碰個面,當面向你道謝。」

聽到這些話,說不開心是騙人的,能得到別人的感激,讓我心中竊喜。

只是接下來的幾天,我一直沒有聽到校方有接到任何感謝函;接下來的15年,我也沒接過這對情侶中任何一個人的電話。

花?禮物?記功?飯局?感謝電話?

通通都沒有!

我最引以為傲的第一次拾金不昧,就這樣淡淡畫下讓我覺得有點遺憾的句點..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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