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年的的一個夜晚，亞都麗緻的嚴長壽先生請我吃了頓飯。我已經有點記不大得為何而聚？似乎是為了品嚐某大廚的料理！我有印象的是，當晚的饌精酒美，先生談笑風生，與會者博學多聞，我很為那樣的氣氛醉倒。那是我第一次與嚴先生碰面，之後幾次雖有幾次機會，但我總有事抽不開身，實在可惜！
上個星期的一篇新聞報導，再度拉回我對這位長輩的記憶。內容是這樣的：嚴先生的岳父得了攝護腺癌，癌細胞擴散到肝臟，某醫生當著病人的面，要嚴先生回家準備後事，因為「拖不過半年」，幸好後來遇到另一位有仁心的醫師，以最簡單的治療，硬是讓病人多活了五年……
嚴先生講這些話，不免引起不同評價，有人質疑：你是嚴長壽耶，連你的家人都受到這樣的對待了，小老百姓該怎麼辦？更有人會酸溜溜的說：有錢人說換醫生就換醫生，平常人家可不行！不管是哪種想法，都暴露出少數醫師缺乏「醫德」的事實。
我與嚴先生的交情不能算深，但就我對他的了解，他幾乎「口不出惡言」。這是很難得的，因為我估量我自己是做不到的，因此，我相信他對第一個醫師的抱怨與批評，絕對是在很掙扎很掙扎的情況下講出來，可能當午夜夢迴想到醫師的冷言冷語，為岳丈心疼得無法自己時，他仍沒想過要將這名醫生的名字公諸於世。但為什麼在上個星期選擇講出口？我相信，他的掙扎仍在，所以他選擇說出事件經過而沒有公布名字。
也許早些年為嚴先生的岳父看過病的那名醫師，對這件事情早已不復記憶，因為，他絕不會只對一個病人是這種態度，既然對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對待，他當然不會記得也不會知道，有多少家庭就因為他的一句話陷入無底深淵。從我的爺爺到我的先生，再看到嚴先生的經驗，我們都曾吃過醫生排頭！我一直懷疑，醫學院七年的訓練，怎麼會訓練出這樣粗魯、無理、不懂同理心的醫師？到底週遭親友師長都因為醫學院學生會唸書而慣壞了他們？還是這些人本性就如此？亦或是真的忙到性子被磨光了？那這到底是學校的錯？家長的錯？學生的錯？還是制度的錯呢？
我在非洲，看到各國年輕的醫護人員，背著行囊獨自踏上黑色大陸，即使語言不通，艷陽高照，但對待病人仍輕聲細語，還帶著滿滿的笑意。在台灣的病人，也不過就想面對這樣的醫生罷了，真的很難嗎？
「愛心」不好培養，但卻可以教導，只是，不管是醫生還是醫學院學生，大多數人的求學過程都比其他人來得順利，也容易成為父母親眼中「用功的好孩子」。也許在青少年階段，父母親連重話都不說一句，連家事都捨不得他做，睥睨一切的習慣就是在父母親眼下逐漸養成……
我曾想，如果醫學院的學生不是在一考上之際，就有種種「前途無量」的恭賀聲出現；如果不是在就讀期間，就有父母妄想著將女兒嫁給「準醫師」；如果在剛出社會時，就到偏遠地區去感受「施比受更有福」，我相信，現今的醫師，應該是更懂得謙遜，也更知道何謂「仁心仁術」的。
我不是教育部長，不是醫學院院長，無法對現狀有任何改變，寫著寫著，我似乎也感覺到了嚴先生的心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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