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個原住民朋友,很以自己的血統為榮,自我介紹時總不忘強調:「我是『阿美司』,我有八分之一的阿美族血統喔!」

 

一次到中部山區部落,雖然那裡的住民以布農族居多,但也許是惺惺相惜加上好客天性,一聽到我那朋友的自我介紹,整個部落的人都樂翻了,邊烤山豬肉邊喝小米酒,說什麼都要我們乾下一杯又一杯。老實說,我的酒量實在爛到不行,逼得我的朋友得拼命幫我擋酒,見他這麼high,又喝得滿臉通紅,似乎回到他自己家鄉的熱鬧慶典。

 

突然,一個小朋友拉拉我衣袖問:「大姐姐,你也是『阿美司』喔?」我很尷尬,突然有種「沒綠卡、沒居留權、簽證過期、但又身處美國警局」的窘狀,望著他天真的大眼睛,我也只能說:「我是『漢族』,就是你們以前說的平地人啦。」他點點頭表示了解,可是我的自我介紹明顯遜了好大一截。

 

另一個朋友是「滿族」,當然,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,因為他自稱是愛新覺羅後裔!新朋友總是很快認識他,因為他自我介紹的第一句話就是:「要不是國民政府推翻滿清,你們是沒有資格跟我平起平坐的……」有一次他還煞有其事的對我說:「如果現在還是清朝,我們滿漢兩族不得通婚,你只能幫我打掃家裡!」挖哩勒,這傢伙真的是想太多。

 

而在我部落格中出現的蒙妍( 請翻閱 蒙妍 ),則是廣西「壯族」,個性中帶點豪邁不羈,她的自我介紹更不用說,因為才華洋溢加上作品出眾,光是三歲講到十歲的光榮史,應該就可以洋洋灑灑寫滿五大張全開宣紙,更遑論……壯族耶,台灣有幾個壯族同胞?

 

就是這幾個出現在我身邊的少數民族,讓不知道該稱自己是「平埔族」、「漢族」還是「台灣族」(有這個族嗎?)的我嚥不下這口氣。

 

某一次跟阿美族及滿族的朋友聚餐,痞子婆帶一個唸歷史系的朋友一同出席,這新朋友長得眉清目秀我見猶憐,只見兩個大男生拿出看家本領,逗得她開懷大笑,當然,他們也只有自我介紹那一招。聽了幾分鐘後,我忍不住清清喉嚨:「嗯哼!其實有件事想跟你們說很久了。」看著他們每個人轉向我,我故作神秘的說:「其實我到前一陣子才知道,我也是少數民族喔。」

 

愛新覺羅不賞臉的大笑。

 

見我說得認真,阿美司很給面子的問:「那你又是哪一族?」

 

我正經八百:「我是『轟族』。」

 

見他們面露狐疑神色,我說:「是真的,你們知道整個華人世界有多少種族嗎?」我好整以暇的自問自答:「光是政府承認的就有五十幾個,如果加上旁枝或不承認的,有幾百個都不誇張。」

 

朋友滿臉興奮:「嘿,我跟你認識這麼久,還不知道你是少數民族耶,而且這也是我第一次聽過轟族,我唸歷史系念這麼久,在教科書上還真沒看過轟族,未敢請教這支少數民族是源自哪個地域?」

 

我一本正經:「我們是『大隱隱於世』,我的族人有不少住台北。」見他們聽得認真,我越掰越起勁:「而且人數是最近幾年才漸漸增加,但有些沒守規定的已經被逐出這個種族了。」

 

我睨了愛新覺羅一眼,落井下石般的說:「像他這種就算娶了我們這一族的,也永遠沒辦法融入我們這個種族。」

 

朋友聽得津津有味,又問:「那你們有什麼特徵嗎?」

 

「有啊。」我洋洋得意:「所謂『轟族』有三項技能,一會開車,二會騎車,三會搭公車,三個車加起來不是『轟』嗎?像阿美司不會搭公車,愛新覺羅不會騎車,我看這輩子他們也學不會了,所以是『非我族類』啊。」

 

三雙眼睛一起瞪著我!

 

……公開場合還真的不能談有關「政治、性別、種族」等三大議題啊,這個「三車轟族論」,讓我被阿美司跟愛新覺羅罵了好久,直說我壞了他們交女友的希望……

 

奇怪了,他們怎不想想,那個歷史系的如果也是『轟族』,不就可以在公車站來個不期而遇了嗎?我是在幫他們製造機會吧!唉,好心沒好報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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